它被誉为重口味版的《活着》,人兽版的《鬼子来了》。2009年国庆前夕,这部《斗牛》上映,电影又名《革命牛》、《八路牛》。很多人会用“黑色幽默”、“人性反思”来概括这部影片。不少影迷说观影过程中“笑着笑着就哭了”,究其根本原因,我想是因为我们渐渐发现了这样一个真相:深刻的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点:不故作玄虚,几句话就能讲完。《斗牛》同样如此,用一个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故事,四两拨千斤地解构着如今被抗日神剧们不断神话的历史。城头变幻大王旗,天若有情天亦老,人间正道还是沧桑。战争中,没有天降的拯救者,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踏过了无数尸骨。故事设定在抗日战争时期,村民“牛二”受八路军和乡邻嘱托,照顾奶牛,因此承诺在战争中饱受摧残。最后鬼子扫荡,杀光了所有抱着希望、没有逃难的村人。鬼子的伤员请求和大部队一起行军,健康的鬼子拒绝了,说不久后就会有人前来接应,其实心知肚明是想甩掉这几个累赘。握有威望的村内郎中把村民们骗去别的地方逃难,再骗牛二去抓药治病,自己留下来企图杀牛吃肉。战争如同一台绞肉机,一旦开动,不管是猪肉、羊肉还是牛肉,不管是新肉还是腐肉,统统搅碎。牛二善良,即使因为摸了一下奶牛的奶子就要被抓去游街示众,他依旧信守他按下手印的诺言,誓死保护奶牛。因为摸了一把奶牛奶子,牛二被扣上“反革命”的帽子。游街的村民们喜气洋洋,围拢站着,双手插兜,无聊的日子中终于迎来新鲜事。作为一个总被人戳脊梁骨、骂她克夫的寡妇,她几次振臂高呼:显然,她喊出的那两句口号,在那个年代还为时尚早,听上去像个笑话。良心未泯却被发配战场,窝囊兵的胸口装着妈妈的相片。当然,穿上侵略者的衣裳,再大的善良也会被危险和仇恨刺杀。最终这位“无辜”的窝囊兵也死于枪下,正如众多无辜的村民同样死在日寇的扫射之下。影片在切面中展现出个别日本人保有的人性,一个日本底层人成为炮灰的故事。一个庞大的群体中,不可能只有好人,也不可能只有坏人。慷慨激昂、值得纪念的功劳簿之外,流尽了无名的鲜血。枪林弹雨中穿梭,所有人都想做那个刮中彩票后有名有姓的人,却看不见彩票店门口的垃圾桶里废纸早已堆积如山。
牛,是农耕民族的象征。
而奶牛,在影片中成为了农村妇女的隐喻。
战场之外,女人们正以另一种方式参与战争。
片中,奶牛的嗓子被下药,哑巴了。
战争初期,女人也没有话语权,在战场后方默默劳动。
直至奶头被拧出血来,被完全榨干,也任劳任怨。
产不出奶了,身上还有肉。
奶牛被土匪拉来与黄牛强行交配。
战争中期,女人在扫荡中丧失性的主动权,沦为纯粹的享乐工具。
战争末期,杀戮带来的兴奋退潮,谎言不攻自破,一切都令人厌倦,女人又成为最后的安慰和寄托。
随着战争的推进,牛二对奶牛的称呼也逐渐演变:
从一开始的“八路牛”,到后来唤其为“九儿”、“娘”。
一开始,牛二对战争习以为常,甚至抱有一定的希望。
希望体现在牛二唯一记住的一句口号:
人人平等。
可惜的是,八路承诺的“10天之后”,牛二足足等了七年。
战争中,哪有什么公平可言。
随着八路军的远去和女人九儿的死亡,牛二开始改变对奶牛的称呼,称其为“九儿”。
九儿还活着的时候,他摸不着九儿的奶子,所以只能摸奶牛的奶子。
但那时候日子还有盼头,九儿还是寡妇,而不是死人。
九儿死后,念想彻底断了,牛二取下送给九儿的银镯子,改口叫奶牛“九儿”。
人杀光了,牛就成了人。
他把曾给过九儿的银镯戴在了他如今唯一的伴侣、家人,奶牛的牛鼻子上。他喊奶牛作“娘”,在他心目中,自己真的过上了花好月圆、阖家幸福的日子。但他已经不在乎对方军装上的颜色,只为自己讨要了一幅碑文。“牛二之墓”的碑文顺序被大风吹乱,牛二不识字,抓瞎着重新排列后为自己的一生盖棺定论。影片《斗牛》上映于2009年9月初,建国60周年前夕。9月中旬,大咖云集献礼的主旋律影片《建国大业》上映,避开了国庆档。当年国庆档真正的主打作品是影片《风声》,于国庆节首日上映。《建国大业》让位于《风声》,如今看来实在不可思议。而我在各大平台搜索此片,只能找到105分钟的版本。
影片中,牛二永远挂着一张洗不干净的脸,顶着鸡窝似的头发,套着四处漏风的大棉袄,蹬着掉裆大棉裤。被鬼子的刺刀捅过肚子、被土匪扔下过深井、被自己开的枪打中过大腿、荒野求生般一个人在洞穴里过了六七年。的确,这样的经历过于离奇,以至于难以用运气和意志力来解释。可是一旦将牛二代入中国农民这个群体,一切又显得合理起来,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上西南,宽宽的大道,足足的盘缠,走过了一山又一山。即便最后他停下脚步,不再翻山,躲进一个洞穴,却也依旧说着:而这复苏的一切,不仰仗八路,更不靠土匪皇军, 全凭自己的手,和牛一样生生不息的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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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2009年魔幻神片《斗牛》